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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文章 城市的顏值:一位留法建築師的雙城觀察隨筆

城市的顏值:一位留法建築師的雙城觀察隨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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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座城市的生命力及顏值,不來自其經濟規模或新與舊,而來自其整體和諧的力量
城市文化實力源於人與空間的結合,
唯有找出城市中的隱藏秩序,尊重傳統習性,才能實現和諧的美感……
提昇城市氣質需要堅定的決心和耐心,有魄力的公權力應先以如何整合協調城市的顏色,進行徹底改造的行動。

林貴榮

本書記錄了建築師林貴榮這幾十年於法國求學及執業、返台工作並推動建築教育以來,對於建築如何構築城市面貌的思考和觀察。除了實務工作外,他從文學、哲學、宗教、社會時事,甚至流行文化中吸收養分,使之對於空間的建構如何呼應時代需求有更多元的想像力。並透過在不同的城市實地遊走,感受各地文化與建築的互動,擷取他方之長或為借鏡,進而思考屬於台灣在地的建築特質。

文字有抒情、有想像,更有對於建築實務、城市美學的洞見與建言。期望恢復城市空間與人的良好關係,潛移默化培養市民生活美學,提升台灣城市的競爭力,讓更多人了解並享受建築給予人類生活的豐富與深邃。

巴黎聖母院,隱藏了什麼密碼?

二〇一九年四月十五日的一場大火受到全球關注,法國總統馬克宏(Emmanuel Macron)隨即向全國發表演說:「我希望在五年內重建這座大教堂,建得比原來更美麗,我們一定辦得到!」並向全球建築師廣發英雄帖,重建聖母院尖塔。

被燒毁的尖塔,是在十九世紀中後期,由建築師維奧萊—勒—杜克(Viollet-le-Duc)完成。這位捍衛中世紀遺跡不遺餘力的建築師,在當時負責聖母院的全面整修工程。他最廣為人知的事蹟,就是重新詮釋了巴黎聖母院最有代表性的「石像鬼」。

其實,除了石像鬼,維奧萊—勒—杜克也重建了聖母院雙塔造型的正立面。這個比例和諧的正立面,在無形中,引領了參拜者達到精神秩序的滿足,更是心靈的昇華,在設計涵意中,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幸福密碼。

從遠古時代,人類就在建築中,隱藏著心靈的「基準線」。當原始部落的人決定為他們的神靈搭建一個遮風避雨的場所,他們把神堂設置在一片潔淨的空地上,把神靈供奉在結實的茅屋中,並豎起木樁排列成長方形後,以繩子紮捆結實,作為籬笆,來保護這方神聖殿堂。我們在義大利龐貝城的廢墟,或是埃及路克索神廟的建築格局,都會發現有類似的表現手法。

人類通過度量建立秩序,利用自己的步幅、腳長、臂長和手指長度來進行度量。當利用腳長和臂長來建立秩序時,人類創造出可以規範整個建築作品的計量單位,而建築物也因為具有跟人體相符合的比例,對人類來說,既舒適又方便,與人自己的量度相匹配,建築物就達成「天人合一」的和諧。這就是「基準」的功能所在。

我曾經兩度去探訪古埃及文明,我看到一個自古埃及時代便流傳至今的符號:「荷魯斯之眼」(Eye of Horus),又稱「真知之眼」。它是鷹頭神荷魯斯的眼睛,古埃及人用它來當作計數基準。他們將荷魯斯之眼拆解為六個部分,每個部分各代表著一個分數,構成一個等比級數,相加起來,便是一個荷魯斯之眼,代表「一」。

建築是人類改造世界的第一個具體表現,原本按照自己的軀體形象來創造建築,同時師法大自然的創造力,並經過合理的設計、建造,同時不斷調整、演變、發展,讓我們更擁有居住的安全感。

「黃金比例」是將一條線分成兩部分,較長的一段與較短的一段之比,與全長與較長的一段之比,它們的比例大約是一.六一八:一。知名的「費氏數列」也體現了這個數學原則,被運用到的層面相當廣泛,例如:數學、物理、建築、美術,甚至是音樂。

瑞士裔法籍現代建築大師勒.柯比意在一九二三年就發現了,我們如果關注這些神廟古蹟建築尺寸時,就會發現它蘊含著基本的數學計算,這中間包含著量度。量度決定一切,它可以讓人類發揮優勢,獲得更好的建造成效,還可以增強建築物的堅固性和實用性。

在確定物體之間合適的距離時,我們發現「韻律」是眼睛能夠看到的。在人類活動剛開始的時候,就已經能夠清晰地表現這些韻律的內在關係。

「韻律」帶著一種有機的必然性,正是這種必然性,讓人能畫出黃金分割,建立計量單位,產生量度和一致性,「基準線」就成為建造的基礎。

基準線是完成感性秩序的要素,引領我們追求比例和諧的關係,並賦予作品韻律的美感。

回到巴黎聖母院,它又隱藏著什麼樣的韻律?

巴黎第二區的聖丹尼門附近,是巴黎歷史悠久享譽國際的風化區。法文有個字「bordel」,就是源自於那個地區,原意是「妓院」,現代的用法就是雜亂無章之意。

一六七二年,建築師布隆代爾(François Blondel)設計聖丹尼門時,思考如何在雜亂的環境中來創造凱旋莊嚴的氛圍。他首先確定這座凱旋門的基本量體後,便以「三」為單位,分割出拱門的尺度,再以其分子或分母為模距,以此為基礎,處理跟立面比例有密切關係的各項尺寸,企圖找出設計基準的秩序準則。

回頭看遭祝融之災的巴黎聖母院,建造過程中更換了四位姓名不可考的建築師,才逐漸將哥德式建築樣式的肋拱式大跨距穹頂完成。至於教堂雙塔造型的正面,則是一直到進入十三世紀後,在第三任建築師的手上才動工。

二〇一八年,我從阿拉伯世界文化中心的頂層咖啡屋,俯視塞納河畔的聖母院,是那麼的浪漫和諧,如同雨果所說:「偉大的建築,就像高山一樣,是幾百年的產物。」這座聖山就融入在巴黎十九世紀奧斯曼都市紋理中。

其實,當初設計聖母院的正立面時,第一位建築師思考如何應用基本的幾何圖騰,從教堂大門為中心,以正方形和半圓、全圓,來訂定横縱向的基本準線,由此發展出賦予殿堂整體的韻律感,形塑了和諧與比例的美學。

埃及人、希臘人、米開朗基羅(Michelangelo)和布隆代爾建築師,都曾經使用基準線,以校正他們的作品,同時讓藝術家的感覺和數學家的思維,都得到完美的滿足。按照這種比例關係組成的任何事物,自然就表現出其內部關係的和諧與均衡。

一場大火,提供法國人重新思考的契機。如何找回心中的基準線?漫長的五年重建過程,考驗著全體法國人的智慧!

遭難脫序後的重整,由當時廣發競圖英雄帖開始。全球建築師為聖母院獻上了兩百多個充滿豐富想像力的方案。或許,當時也有人主張,應該利用這個機會,為聖母院添上一點時代感!

圍繞著一座被燒毀的屋頂尖塔,法國建築學界爆發了一場辯論。一些專家認為,鑑於這座尖塔是在十九世紀才設計建造的,因此重建時大可使用玻璃、鋼材等現代建築結構。不過,之後的方案依然傾向是盡可能忠實於火災前的結構。經過嚴謹的深思研判,法國最終決定遵循原始建築風格,保留歷史原貌。他們用原有材料和手工技藝進行修復,還原建築原貌。

在二〇二四巴黎奧運會開幕式中有這樣一幕,二十名舞者在巴黎聖母院施工中的鷹架上共舞,神祕火炬手降臨聖母院的腳下。隨後,鐘聲響起,形似卡西莫多(Quasimodo)的剪影在聖母院的上空出現,將所有人都帶回到雨果的名著《鐘樓怪人》(Notre-Dame de Paris)和這座充滿傳奇故事的建築中。

歷久彌新,修舊如舊,巴黎聖母院修復工程將於二〇二四年底完成,重新對外開放。

這場大火已在大教堂烙下了深深印記,時至今日,我們或可說它是「浴火重生」?數年過去,災難終於轉為美麗,重新找回法國人心中失去的秩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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資料來源及圖片來源:大塊文化、《城市的顏值》©林貴榮 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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